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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曼颐看不见，但她仍然可以预料，三妈和表哥此刻的表情都不会太好看。
宋麒站在她身前，是一个让她感到熟悉和安全的背影，微微挺直的脊梁，手背在身后，头因为正在看着表哥的方向而侧向一边。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为了于曼颐站出来，这件事对他或许已经成为了习惯。然而于曼颐却很悲哀的知道，自己不能习惯。宋麒站出来，显然是不明白表哥和三妈为什么会对于曼颐将画拿给柳教授看这件事显现出这么大的抵触，甚至连三叔也在目睹他们争执后加入对话。
一切都和上次很像。大家庭的当权者对冲突的处理不会更新鲜，他们永远将表面的稳定放在首位，而冲突和裁判则留给小家庭的当权者。学生和老师们在于老爷借着“赴宴”的催促下陆续离开了堂屋，只留下于曼颐再一次接受审判。
于曼颐从上一次的审判中获得了扫盲的机会。她几乎都要忘了，这机会是别人赐给她的，也能被别人轻而易举的剥夺。上一次三叔对着她的脸孔是那样温和，而今天，最外层的面具揭开，原来那不是温和，是伪善。
表哥有如傀儡一般站在三叔和三妈身后，先开口的是三妈。这一次她有了丈夫撑腰，语气终于回归了本来的讥讽。她盯着于曼颐，说话时微咬着牙齿，这让她的声音像是从夹缝里泻出来。
她问于曼颐，默恒毕竟是你订婚的夫婿，你由着一个外人在众人面前那样说他，是不尊重他，还是不尊重我，抑或不尊重抚养你长大的三叔？
于曼颐不语，于是三叔将话接了过来。他先叫于曼颐抬起头，打量了她一会，终于开口。三叔近些年说话的样子愈发的像于老爷，于曼颐倒是很想知道，自己同样姓于的父亲如果活到这把年龄，是否也会变成这幅样子。她甚至庆幸起她的父亲早死，死在二十出头的意气风发，以免在成为大人的某日也这般腐烂。
三叔的话起初并无目的，而后逐渐与上次的发言衔接。他问于曼颐可还记得上次同她所说——你可以有一些才华，但这才华需要控制在一个范围内。过低了，你的丈夫会感到丢人和乏味。过高了，又会让你的丈夫感到失控与自卑。
这一次，三叔又为他的理论增添了更多的细节。他说他并不反对曼颐学画，也并不反对她在众人面前出风头，但这风头总不能盖过她的夫婿，尤其不能在她的夫婿出风头时，将风头转到自己的身上。表哥若是借着今天结识了柳教授这样的人才，将来的发展定能大受裨益。而于曼颐此时若是拿出画作，又是要做什么呢？你是要断了你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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